租書店老少女

2007.11.2 中國圖書商報／渠競帆

　　在英國文學界兼具伯樂和智囊團功能的文學代理是活躍於英國書業的重要力量。最近，英國最大的文學代理公司PFD（英國規模最大、最重要的經紀公司之一，旗下擁有四十多位經紀人，500位作家和超過450位演員。它前身是A. D. Peters於75年前創辦的經紀公司，後來再與其他經紀人合夥成為Peters Fraser，1999年再度與Dunlop公司合併成現在的PFD。2001年，它被經營體育市場行銷策劃的CSS Stellar PLC集團收購。）由於反收購未果，主帥換人，導致眾多員工辭職，並計畫組建一家新公司。這一事件引起了業界的極大關注。
　　近三個月來，英國PFD文學代理公司換帥及主要員工辭職風波引起業界極大關注。
　　PFD是英國規模最大、最著名的文學代理公司，主營文學、戲劇作品及作者的代理以及演員代理，旗下有員工80多名。2001年，PFD被另一家體育代理公司CSS Stellar以1,200萬英鎊收購。然而，收購後，CSS自身一直經營不善，10月初公佈的中期財務報告就讓投資者望而卻步。PFD是CSS旗下的人才管理部的主要分支機構，也成為該部門很大的收入來源，今年上半年PFD的營業額是760萬英鎊，比去年成長80萬英鎊。CSS自從收購PFD之後就一直處於困頓狀態，因此在收購PFD後沒有資金對該公司進行投資，導致其股價下跌。加上PFD公司由於代理行業成本增加導致公司利潤下降，最終促使PFD旗下的眾多代理人尋求變局。
　　於是，在今年2月，PFD公司14位代理人提出了反收購方案，以400萬英鎊加上股價浮動部分（合計800萬美元）要求反收購母公司CSS。讓人傷心的是，這份長達48頁的提案在提出後，如沉水底，沒有得到任何答覆。此後，從6月到9月PFD相繼有多位代理人向公司遞交辭呈。
　　CSS在收購PFD之後，經歷了重大的人事變動。2004年，一家投資公司收購了CSS 29%的股份，隨後解散了董事會。今年7月，該公司又將股份轉手賣給以收購重組公司成名的大衛‧布克勒。今年8月，布克勒成為CSS董事會主席。
　　布克勒曾在一家足球俱樂部擔任副總裁，因此他上任後的某些做法契合了足球業的一些規則，如在一支足球隊中，如果隊員中有意見就要起用新帥，這被稱作「足球業的第一法則」。為平息內部矛盾，9月21日，布克勒從PFD的競爭對手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公司請來了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凱洛琳‧蜜雪兒（Caroline Michel）擔任主帥。而蜜雪兒上任之後面臨的首先就是嚴峻的辭職風波。
　　布克勒表示，把凱洛琳‧蜜雪兒（其丈夫是法布林前總裁勞德‧埃文思）調到PFD的這一決策是正確的。他相信潛在的業務將為未來的發展提供良好的基礎。而在他任命之後，PFD共有20多名業務骨幹提出辭職，並表示將在明年1月組建新的代理公司。如果這些主力員工離開，代理人手中掌握的重要的作者資源也會失去，大多數作者都會選擇跟隨代理離開公司，有人預測，PFD將失去75%的收入來源。

作者：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如今，大多數出版社只接受文學代理推薦的書稿，只有得到推薦後作者才有可能讓自己的作品付印成書。因此可以說，文學代理已經成為英國文學的守門員。
　　文學代理不僅承擔了對書稿文字的潤色加工，有時還為出版社提出了非常優秀的策劃方案，為出版社打造作者和暢銷書立下了汗馬功勞。在文學代理隊伍中，不僅曾經湧現出許多優秀的伯樂，如發現J. K.羅琳的利特爾，還有發現《深夜小狗神秘習題》（The Curious Incident of the Dog in the Night-Time，暗夜離奇狗事）一書作者的智囊型人物克雷爾‧亞歷山大，她向出版社提交的策劃方案是將該書打造成跨越成人小說以及兒童文學兩個領域的圖書，使這本書獲得了巨大成功。
　　對於有些作者要跟隨代理人離開原公司，克拉克‧亞歷山大指出，在英國作者代理協會的規章條例中，通常規定作者作品的第一個代理人有權獲得所有談成合約的佣金，而且第一代理人在作者離開後，有權繼續獲得這些作品的佣金。儘管如此，新的代理公司仍然會把作者的新作與已出版作品捆綁到一起重新推出。
　　但是，業界也有一種做法，就是過一段時間之後，作者或者其第一代理人會把已出版圖書的部分佣金以合理的比例分給作者的新代理公司。如果作者的出版社變更，或作者與出版社簽訂的新的協定規定將已出圖書與新書包括進來，這時舊的合約就廢止，圖書的佣金就轉到新的代理手中。
　　亞歷山大指出，作者與代理商的客戶協定在其中也至關重要，因為代理商不是作者與出版社協定的簽署方，因此，一旦出版社與作者同意更改條款，代理商很難再獲得自己的佣金。因此，代理通常會與作者簽訂一個客戶協定。在簽署協定時，一些代理商成功地把作者從其他代理商手中吸引過來，而且還把重點新書和在版書分為兩部分簽訂協定，對第一代理或上一個代理獲得佣金問題進行談判。
　　如果簽署了這樣一份協定，作者與代理就可以保持多年的合作關係，而且兩者的聯繫也逐漸加深。因此，PFD的許多作者表示跟隨代理人到新公司也是很自然的。

新掌門穩定人心籌畫未來
　　蜜雪兒原來所在公司在圖書、電影、電視及戲劇等跨媒體業務方面具有優勢。為穩定人心，蜜雪兒提出發展跨領域的多媒體業務及擴大歐洲市場的方案。對此，一些代理人表示，作者就是他們的老闆，他們只願管理好現在的作者，而對能否成為國際大公司他們並不關心。同樣，作者也表示，他們關心的也是他的代理人，而不是是否在一家大公司。
　　如果這些代理人離開公司，那麼他們手中眾多的A類作者群表示願意跟隨他們轉到新公司，而數百上千的無名作者要面臨選擇：跟代理人到新公司，就等於放棄了已出版圖書的版權，也失去了部分收入；而留在PFD，就沒有了代理人。
　　對此，布克勒指出，由於公司與作者簽訂了客戶合約，即使這些代理離開，未來一段時間，PFD的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有合約保護。
　　英國《書商》雜誌的副編輯瓊‧里基猜測，蜜雪兒會為代理在做圖書、電影、電視及戲劇的跨媒體業務時爭取到更優厚的佣金，這將是吸引他們留下的籌碼。對於一位新的代理人而言，開始幾年由於業務很少，而且他們的收入只有作者的10%到15%，這會成為那些想離開的代理人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查金在其部落格中寫到，倫敦文學界每年（實際上比這個還要頻繁）都要製造一些怪誕事件，文學代理是由一群有裙帶關係的人組成，他們之間的故事就像是場演出。這一段時間出版界發生的這件事簡直是一場災難。

【小道消息】
一個對投資者有益的教訓
A salutary lesson for the money men
by Andrew Franklin

　　我們在法蘭克福的所有人都必須感謝PFD和他們的母公司CSS Stellar。書展上沒有出現一本書讓我們興奮。但有一個精彩的「故事」，成為每一場閒聊、資訊交流的話題。它也許只是純粹的小道消息，但也是一齣莎士比亞式的悲劇。
　　PFD是業內最重要的經紀公司之一，在任何方面都令世界各地任何出版人敬畏。沒有一家大眾出版社會長期不從PFD那裡購買圖書版權，而對我們大多數人而言，這始終都是公平（也可以說是艱苦）的談判過程。但是，所有這一切現在都結束了，這一書業中重要品牌近於瞬間自毀，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有一天，這一內耗會成為經典的分析案例，而內耗的原因基本與凱洛琳‧蜜雪兒（Caroline Michel）無關。她只是一個代罪羔羊，在緊急時刻接受了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經紀業是一個非常個人的行業。它完全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當然，最重要的是作者的信任，但出版社的信任也很重要，這都要看人際關係。信任是透過經紀人，而不是經紀公司（更不用提母公司）建立的。與經紀公司和母公司唯一相關的就是處理好經紀人與公司的關係。所以，如果一家大公司想收購、經營一家成功的經紀公司，它就必須令經紀人滿意。這可比僅僅讓他們吃飽喝足困難得多。而這，就是PFD出現問題的根源。
　　CSS Stellar公司9月28日最新發佈的財務報告說，它的狀況比什麼都好。在報告第一頁上，董事長David Buchler說：「董事會有決心讓我們所有業務在所有股東獲得最大回報的基礎上運作。」這就是問題所在：他沒有提到給經紀人的任何利益回報，更沒有提作者們，以及普通員工（這也太不像話了）。令股東們難過的是，他們得耐著性子閱讀財務報告上的難看數字：截至6月份的今年上半年虧損112萬英鎊，還有一張不見起色的資產負債表。要說這對於Pat Kavanagh, Caroline Dawnay以及其他19位已經辭職的經紀人而言有什麼安慰，那就是感到不爽的人不僅僅只有他們。
　　從某些層面上說，我們在法蘭克福的所有人，都應該為這樣一個試驗失敗而感到鬆了一口氣，那就是想把一家優秀的文學經紀公司像跨國企業一樣對待。
　　應該提醒他們的是：作者不能像瘦豬肉期貨或原油衍生商品一樣交易。一家文學經紀公司必須由維護作者利益的經紀人來經營。這樣它才能成功，賺錢，讓所有人都得益。在CSS Stellar的報告中，董事長接著說：「我要向股東們重申一下那些雇員離開PFD造成的財務影響。關於這將導致今年或明年公司利潤減少的猜測是不正確的。」這麼說大概沒錯，因為雖然公司收入會銳減，但也不用支付人員薪水了——既然人人都會離開，只留下幽靈船般的辦公室和可憐的凱洛琳‧蜜雪兒扮演著幽靈船上美麗的Miss Havisham。
　　但是，今年或者明年以後呢？PFD就會衰落下去。現在說它會一下子倒閉還是逐漸衰退還為時尚早，但是，沒有經紀人，一家經紀公司憑什麼生存？當然，可以招募新的經紀人（沖著高薪），可以給助理們升職，但是，文學經紀公司的收益都是很慢的，甚至比出版社更慢，而CSS Stellar顯然不是一家目光長遠、有耐心的公司。的確，除非經紀人們還可以透過談判而回心轉意，根據目前的協定，辭職的經紀人組成的新公司United Agents在一段時間內無法從PFD奪得過去已經簽約的重版書版權，但這些重版書還不足以讓PFD運轉下去。授權協定需要有人打理，版稅不會自動滾滾而來。有些人非常想知道，那些簽約作者會跟著他們的經紀人去United Agents還是留在PFD。提這種問題的人很業餘，因為作者留下來還要幹什麼？是留在一個只向股東承諾的公司？還是跟著那些打了多年甚至幾十年的交道、已經成為他們職業顧問、諮詢師的個人？作者換經紀人的情況非常罕見（這種情況至今仍占極小比例，通常也都是換到Andrew Wylie那兒去），毫無例外，作者換經紀人，是因為新的經紀人比一家公司更有說服力，令作者覺得前景更誘人。
　　過去幾個著名經紀人辭職的案例，譬如Felicity Bryan和已故的Giles Gordon中，經紀人毫無例外地帶走了所有作者。如果有經紀人離開公司的時候沒有帶走作者，那就是因為他們不想要這些作者，但又沒有勇氣親自告訴他們。PFD的分崩離析指日可待，最後一個離開PFD的人（會是Miss Havisham嗎？）別忘了他們的環保認證，走的時候把燈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