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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不知怎地,讀到傅月庵大哥的《快雨時晴》,就會想到一則廣告:
  這個年代流行復古,為什麼我們觀念也不能復古呢?
  畫面上是一位看來溫良恭儉,身著旗袍的舊式女人。
  標榜什麼,其實一目了然,可我卻對這種復古,反胃得很,觀念上的反胃。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想,我們是不時前進的太快了,以致迷失了自己應有的座標。

之二

  現在人都把「生命底層的感動」錯以為是童話、林清玄、劉庸、張曼娟、吳淡如、第五修練。不是說他們不好,或是庸俗,我沒資格說。只是,當一件感動被大量製造之後,我們所能反應的情緒是什麼。我不曉得拿到永保安康的車票時,還會有多少感動。也許,某一天鐵路局還會推出永保安康節也說不定。流行一但過了時還存在,便成為一種傳統儀式,或是成為一種純粹的紀念遊戲,儘管紀念什麼我們可能忘了。
  我覺得現在不是寫小說的青年人很多,是寫故事的人很多。這時候我們要被迫訓練出挑選的眼光,以及準備一只遙控器。當作練習。

之三

  寫作與閱讀都是一種鬥爭。時常這麼看著自己,也看著別人。有朋友問我為何以前沒寫過,因為,過去我是信作者得永生的休閒派,現在則是徹底的懷疑主義份子。因為懷疑,所以開始書寫,所以繼續閱讀。因為懷疑。

之四

  我聯想到一張畫,布洛茲的《靈魂的窗口》裡,一張把檔案夾高高供在櫃子上的畫。很多書,其實不是書本,只是一個個檔案夾,沒有性格胡思亂想的文案。很不幸地,常常會發生有些書本被錯當成檔案夾,有些檔案夾被錯當成書本的悲劇。
  這時候,我們需要一位心理醫生,給這些書和檔案夾看看身分錯亂的毛病。

之五

  這年頭,人人都在告訴你該讀什麼書,很少人說說什麼書不該讀。應該有人來做這檔子事。

之六

  對於週邊產品,我的想法是請看左岸咖啡,不過是在販賣自我感覺而已。既然你到不了巴黎,喝一杯叫左岸的咖啡,會讓你好像有種在花神咖啡館的催眠作用。這年頭,賣感覺是最賺錢,尤其是死人的,不必付版稅,多好。
  因此,大家家裡都有莫內和梵谷,我們對藝術的認識,都只有「印象」─而已。
 

之七

  知識是一種身分象徵,某些把知識當作經濟在搞的人確實是如此度量。他們拿了尺量了書本的厚度、重量、字數,記錄了出版年代、作者和流派,卻不曉得書講些什麼。把最後一所學校當作你的腦袋分類,把書櫃中的藏書或是職業、薪水當作你,卻未曾跟你好好說上十分鐘的話。

之八

  書的味道很兩極化,有人說臭有人聞香。像是輔大文圖,我喜歡裡頭帶點灰塵黴味的書頁氣息,但是問過幾位該院的學姊卻一致地搖頭表示無法忍受。圖書館書籍的味道是綜合了紙香、油墨香,還有某各不知名的讀者滴落的咖啡漬香,當然,偶爾那可能是一碗牛肉湯麵汁。

之九

  我最喜歡閱讀的書籍種類叫做「小說」,那是一種專門為書而存在的書寫形式。
  寫舞蹈的書,看不到舞者的真實軀體,寫音樂的書,聽不見音符的曼妙迴旋,寫藝術的書,是一種視覺預知的訓練─卻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目睹原作。書寫歷史的書生聚教訓、緬懷先烈,詩正在研究文字的可能延展性,散文紀錄著生活中的感發。唯有小說,是為了書本身而存在。
  我如此假想著。

之十

  閱讀是私秘的。卻總有人要把每個人的想法都搞成一樣。這大概是中華民國教育搞出來的餘毒,提倡每個讀者都要搞崇拜經典作者這一套,太扯了。看花就是花,椅子就是椅子,毫不知變通使用的人,大概是在書堆裡混太久連人味都沒了。

之十一

  我有大量的時間都是處在一個人的孤獨狀態。但是周圍的書卻吵得很,片刻都不得休息,不過這也是我的個性使然,除了家書,還會去租書店打野書看。所以,對書這個情人我是花心的。

之十二

  夏目漱石的《文學論》出版時,錯字勘誤表竟多達十六頁,差點沒把漱石氣死。寺田寅彥說:「這樣詳細的勘誤表,不代表作者是有良心的嗎?」我也期待這本書有譯本可讀,不過我希望的是注釋多達十六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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